有你我依然过得好
张家的三丫头死了丈夫,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。
那男人在工地上被钢筋穿透了胸膛,连句话也没留下。工头赔了二十万,张家的人去闹过两回,终究还是接受了。三丫头起初是哭,后来便不大哭了,只是眼睛总是红肿着,像是两枚熟透的桃子。
村里人见了她,总要叹口气,说些"可怜见的"之类的话。三丫头低头走过,不吭一声。她婆婆逢人就说:"我这媳妇命硬,克夫。"这话传开了,便有人信,也有人不信。
三丫头依旧每日下地。她种的玉米比别人家的高出一截,绿油油的叶子在风里哗啦啦地响。她养的猪也肥,过年时能杀二百来斤。村里几个光棍常在她家门前晃悠,她便把门闩得更紧些。
去年冬天,她婆婆死了。丧事办得简单,三丫头披麻戴孝,一滴眼泪也没掉。村里人说她心硬,她听了只是笑笑。
前些日子我路过她家,看见她正在院子里晒被子。阳光很好,照得她脸上也有了血色。她见了我,招呼道:"叔,进来坐坐?"
我进去,看见屋里收拾得干净。桌上摆着两盘菜,一盘炒鸡蛋,一盘青菜。她盛了饭给我,说:"一个人吃也是吃,两个人吃也是吃。"
我吃着饭,看见墙上挂着她男人的照片,镜框擦得锃亮。照片旁边贴着她女儿的三好学生奖状。
临走时,我说:"有困难跟叔说。"
她笑了笑:"没什么困难。有手有脚的,总能活下去。"
我看见她手上的茧子很厚,但指甲剪得整齐。院子里的柿子树结了不少果子,青里泛着黄,快要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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