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里的风景

傍晚时分，街角的小贩已收拾了大半摊子。残剩的几根青菜蔫在竹筐里，被夕阳染上一层昏黄。他坐在矮凳上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烟卷，就着晚霞点燃了。

西边的云彩烧得正旺，先是橘红，渐次暗下去，成了淤血般的紫。几只麻雀扑棱棱地掠过电线，剪影投在斑驳的墙上，忽长忽短。

巷口的阿婆推着婴儿车慢慢踱步。车里的小儿咿咿呀呀地伸手，想捉那变幻莫测的光。阿婆便停下来，任他抓挠空气。她的白发镀了金，又很快褪了色。

面馆的老板娘支起胳膊倚在门框上，看对面楼层的窗户一扇接一扇亮起来。油锅的余热烘着她半边脸，另半边浸在阴影里。排气扇转着，将辣椒的辛香搅进暮色。

中学放学了。穿校服的少年们追逐着，书包拍打后背的声响由远及近，又由近及远。一个落在后面的男孩突然驻足，从裤袋掏出手机，对着天空按下快门。云霞在他瞳孔里烧了最后一刻，熄灭了。

路灯"啪"地亮起。黄昏的风景便这样一点点消尽了，如同浸了水的墨画，只剩下边缘处淡淡的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