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情有多远
他站在医院走廊上,手里捏着一沓化验单。单子是冰凉的,纸边有些卷了,想必是捏得太紧。走廊那头有个女人在哭,声音压得很低,像是怕吵醒了什么。
电梯门开了又关,人进进出出。一个穿蓝条纹病号服的老头,扶着墙慢慢挪步。他每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气,眼睛却一直盯着护士站那边——他儿子在办出院手续,头也不抬地填表格。
化验单上写着一些数字,后面跟着向上或向下的箭头。他看不懂,只记得医生说话时,嘴唇一开一合,像一条离了水的鱼。那声音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传过来:"先观察看看……"
隔壁床的病人昨天出院了。那是个干瘦的中年人,总爱讲他女儿多么出息。临走前,中年人忽然拉住他的手:"老哥,其实我闺女三年没回来看我了。"说完就笑了,露出几颗发黄的牙。
窗外的杨树叶子哗哗响。他想起来,上个月邻居家办喜事,鞭炮放了足足十分钟。第二天楼道里全是红纸屑,扫了好几天才干净。喜帖他也收到了,烫金的字,可新郎的名字却是陌生的——老邻居的儿子,他竟有十年没见过了。
护士推着药车经过,车轮吱呀一声。他低头看表,才过去二十分钟。手机屏幕亮起来,是同事发来的消息:"报告什么时候能交?"他想起办公桌上那盆绿萝,可能已经枯了。上周五走的时候,就看见叶子开始发黄。
走廊尽头,那女人终于不哭了。她站起来,拍了拍裙子,掏出粉饼补妆。镜子里的脸很快恢复了平静,仿佛刚才的哽咽从未发生过。
他摸出手机,犹豫了一会,拨通了家里的号码。响到第四声,母亲接了。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:"喂?正做饭呢,有事啊?"
"没事,"他看着手里的化验单,"就问问您晚上吃什么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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