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独的仰望
黄昏时分,楼顶水箱的铁锈又剥落了些许。他站在天台上,仰望天空。所谓仰望,不过是脖子后倾到某个角度,让视线穿过城市上空那一方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蓝天。
人们常说星空浩瀚,可城市里哪有什么星空。偶尔一两颗星子,也是被雾霾和灯光稀释得奄奄一息。他固执地抬头,并非为了看见什么,只是颈椎在长期伏案工作后,需要这样一个反向的弧度。
对面楼里的灯光渐次亮起,每一盏灯后面大抵都有人在吃饭、看电视或吵架。他数到第七层时停住了,那里有户人家总不拉窗帘,可以看见一个穿红毛衣的女人在厨房忙碌。她动作很快,像被什么追赶着。
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。他掏出来,是超市发来的促销信息。锁屏前他瞥见屏幕里自己的眼睛,竟和对面楼里那个红毛衣女人一样,透着股慌乱的疲惫。
云层压得更低了。远处有架飞机掠过,闪着微弱的红光。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,也是这般仰头看夜航的飞机,以为上面坐着穿制服的漂亮空姐。如今知道那不过是铝壳子里挤着几百个和他一样面目模糊的旅人。
风起来的时候,他摸了摸后颈。那里有粒突出的骨节,是长期低头落下的印记。天空终于彻底暗下来,吞没了所有仰望的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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