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离婚，你得抱我出家门

梅雨季的潮气爬上玻璃，陈敏蹲在衣柜前收拾衣物时，发现那件褪了色的枣红睡衣。七年前新婚夜，林强就是用这件睡衣裹着她抱进家门的。当时他右腿刚拆石膏，使力时额角迸出青筋，却死活不肯松手，说这样才不算违背"新娘脚不沾地"的老规矩。

结婚证在茶几上压出两道折痕。林强把电风扇转向她那边，铁质扇头发出熟悉的咔哒声。去年夏天维修时他就说过齿轮磨损严重，如今这声响倒像某种倒计时。"当初抱你进来用了三分二十八秒。"他突然开口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几边缘的凹痕——那里有陈敏失手打翻热汤留下的疤。

搬家公司的人来得比预约早。穿蓝制服的小伙子杵在门口，看这对夫妻为谁该带走裂釉的泡菜坛子推让。最后林强抓起车钥匙："我去买捆扎绳。"陈敏知道他要去抽完那支藏在楼道消防箱里的烟。她转身把睡衣塞进行李箱夹层，摸到口袋里有硬物——是枚生锈的领带夹，2016年她送的第一个生日礼物。

雨突然下大了。林强回来时浑身湿透，手里攥着超市塑料袋。"楼道灯又坏了。"他甩着头发上的水珠，这句话和结婚第三年停电那晚说的一字不差。陈敏看着地板上渐渐成形的小水洼，想起当年被他抱着跨过新房门槛时，有滴汗也是这样"啪"地砸在她锁骨上。

"东西都..."林强话没说完，陈敏已经张开手臂。他怔了怔，弯腰时膝盖发出脆响。这个曾经能公主抱她转三圈的男人，如今托着腰肢的手都在发抖。被雨淋湿的衬衫粘在背上，陈敏数着他后颈新生的白发，听见玄关的电子日历报时：下午四点整，宜拆卸、忌嫁娶。

泡菜坛子突然从纸箱里滚出来，在两人脚边裂成几瓣。林强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，咸涩的液体慢慢渗进她脚踝处的刺青——那是两个歪扭的字母，L&CM，在皮肤上结了十五年的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