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年代生人

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管我叫"叔"那天,我才意识到自己后颈的汗毛已经泛白。中午在食堂吃饭,听见隔壁桌两个年轻人讨论"怀旧金曲",播放的竟是周杰伦的《七里香》。筷子上的回锅肉突然变得油腻,就像我们这代人正在经历的集体更年期。

衣柜里那件穿了十年的牛仔裤终于在前天宣告退役,大腿内侧磨出的破洞恰似人到中年的窘迫。妻子帮我收拾旧物时翻出泛黄的《圣斗士星矢》贴纸,塑料膜掀开的瞬间,星矢的头盔粘在了紫龙的脸上——原来记忆也会粘连变质。

楼下的房产中介换了三茬,当年和我们一起看房的东北小伙,现在脑门锃亮地坐在店长位置。他递烟时瞥见我手机屏保上的婴儿照片,顺嘴说了句"您孙子真可爱",我默默把女儿百天照划了过去。

体检报告单上的箭头越来越像小学时最怕的数学符号。脂肪肝旁边画着向上的红色标记,睾酮值却固执地向下探底。健身房教练推销私教课时,我正盯着镜子里那个微微驼背的男人发呆,直到发现他也在看我。

上周同学聚会,当年翻墙通宵的网吧王子如今带着便携茶具。我们笑着说起他当年被保安追出两条街的壮举,笑着笑着突然都开始揉膝盖。席间不知谁开了瓶茅台,半桌人掏出药盒就着温水吞下。

商场促销喇叭喊着"最后三天",我们这代人的青春优惠期,早在某个加班的深夜就悄然截止了。只是当KTV里响起《海阔天空》时,依然会有人把原唱关掉,尽管已经没人记得完整个歌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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