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他

夜里睡不着，又想起他了。

这念头来得突兀，像一块石子掷入平静的水面，激起一圈圈的涟漪。我翻了个身，枕头上还留着昨日洗发水的香气，淡淡的，却分明不是他的味道。他的气味是怎样的？忽然竟有些模糊了。只记得是带着些烟草气的，却又不是纯然的烟味，倒像是被阳光晒过的棉布，裹挟着些许辛辣。

街灯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，在墙上划出一道细长的亮痕。那光亮颇有些固执，仿佛非要将我的思绪勾连到某个特定的时刻——大约是去年冬天，我们并肩走过路灯下的情景。他总爱走在外侧，说是怕我被车撞着。这举动很老派，却叫我心里一暖。如今细想，那不过是习惯使然，未必有什么深意。

白日里经过常去的咖啡馆，玻璃橱窗映出我一个人的影子。往常这时候，他该是坐在靠窗的第三张桌子，面前摊着本书，见我来了便抬起头笑。今日那位置空着，倒有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，正对着手机皱眉。我竟无端地有些恼，也不知恼些什么。

冰箱里还有半盒他爱吃的提拉米苏，保质期早过了，我却一直没舍得扔。甜腻的奶油已经发硬，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霜。我盯着看了许久，终于还是合上了冰箱门。

么？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。人走了，习惯却像影子似的黏在身上，甩也甩不脱。夜里醒来下意识地往身旁摸索，摸到的只有冰凉的床单；泡茶时总是多拿一个杯子，然后对着空气发怔。这些琐碎的惯性，比回忆更折磨人。

其实说到底，，不过是自怜自艾的另一种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