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曾向你剖白过什么。你也向来不问。人与人之间的了解,未必需要言语的铺陈,有时沉默反而更显得真切。

记得前年冬日,我受了些闲气,独自在厨房切萝卜。刀落在砧板上,一声比一声重。你正伏案工作,约是听见了,却不动,也不来。直到我把萝卜切成碎末,你才踱进来,从碗柜里摸出两个鸡蛋,打了,搅匀,倒进锅里。蛋液"嗤"的一声膨胀起来,油烟气漫开。你始终不言语,我也不语。但那一餐饭,竟吃得格外安稳。

你知我脾性。每次我决意要做些莽撞事,你只消看我一眼——不是劝阻的眼色,而是了然里夹些无奈的神情,我便自己先泄了气。这比千万句劝诫都有效。人都道"劝阻"是深情,我看未必,有时"由他去"反倒更见真心。

我也有你的时候。你皱眉,我便知道是牙痛发作;你右手无意识地敲桌面,我便晓得是文章卡壳。这些细微处,旁人断然看不出的。

最难得的是这份得的分寸。你从不戳破我的难堪,我也装作不知你的隐痛。人与人之间,总要留些余地方好。贴得太近,反而要灼伤的。

这世上,原没有完全的得。但你我之间,大约是最接近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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