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你更温馨

厨房里的水龙头没拧紧,水滴落在不锈钢盆底的声音像枚小闹钟。我放下淘到一半的米去关水,看见母亲正踮脚够橱柜顶层的桂皮罐子。她个子矮,总在够东西时下意识咬嘴唇,花白的短发扫着后颈。我伸手把罐子递过去,她眼睛一弯:"正好要给你炖红糖小米粥。"

这种时刻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发烧,母亲用这口铝锅熬粥,守在床边用瓷勺划着粥面降温。如今她膝盖不好,阴雨天走路像踩棉花,却坚持每周来帮我整理冰箱。她把冻成块的排骨提前解冻,在保鲜盒上贴好日期标签,字迹工整得像小学生作业。

昨晚加班回家,发现玄关的感应灯被人调低了亮度。原来母亲发现强光刺眼,特地踩着凳子拧松了灯泡。餐桌上压着张便签:"砂锅里热着百合雪梨汤,喝完早点睡。"纸角还粘着片梨子皮,是她削水果时总舍不得扔掉的那点果肉。

阳台上晾着母亲手洗的毛衣,衣摆随风轻轻摇晃。她总说洗衣机绞衣服太狠,却从不提自己搓衣服时关节会痛。衣架间隔刚好一掌宽,是她七十年来养成的仪式感。我蹲下来收衣服,闻到熟悉的樟脑丸味道,忽然发现每件毛衣的袖口都新补了线头——她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,悄悄缝补那些被我忽略的破绽。

冰箱上的便利贴又多了两张。一张画着笑脸,另一张写着:"记得吃维生素,放在玄关第三个抽屉。"母亲的字迹越来越淡了,像她正在缓慢褪色的生命。但抽屉里的药盒排得整整齐齐,每粒药片都躺在自己的分格里,像被阳光晒过的被窝,留着让人安心的温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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