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方姑娘
我认识那姑娘的时候,是在南方的梅雨季节。她穿着淡青色的布裙,站在湿漉漉的巷口,伞也不打,任凭雨丝织进她的头发里。
后来知道她是本地人,却奇怪地爱吃辣。我们常去一家老面馆,她要老板多放辣椒,自己又吃不得,每每辣出眼泪来,便掏出一块绣着栀子花的手帕擦拭。那手帕旧得很,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。
她说话很轻,像是怕惊动了什么。有一回夜里散步,她突然停下,指着一株矮树问我可晓得是什么。我自然不认得。她便笑了,说是白兰,小时候祖母常摘来泡茶的。说着踮起脚去够那花枝,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长到盖过了半边马路。
后来我北上谋生,临行前她送我一包晒干的白兰花。头两年还通些信,她总在信纸一角画些小图,有时是只麻雀,有时是半开的木棉。再后来地址换了,便断了联系。
去年冬天,忽然收到一个包裹,拆开是条深灰围巾,针脚不甚整齐,却织得极厚实。附的纸条上只写着:"今年南方的雪下得早。"字迹还是那样,小而端正,像是怕多占了一点地方。
围巾我一直收着没用。北方的暖气太足,用不上这般厚的物件。偶尔翻出来看,会想起那梅雨里的巷口,和她擦泪时手帕上的栀子花。
不知她现在还吃不吃得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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