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都有谁的身不由己

老陈蹲在住院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啃冷包子时,手机在口袋里第三次震动起来。他不用看也知道是工地领班在催,可护士刚给妻子挂上今天的第三瓶消炎药,淡黄色液体才滴到三分之一处。

斜对角儿科病房突然爆发出尖锐哭嚎,裹着蓝条纹病号服的小女孩被两个大人按在处置台上,年轻护士手里的针头闪着寒光。老陈别过脸,咬肌在腮帮子鼓起两道棱——他女儿打针时也这样闹腾,只不过此刻那孩子正独自趴在乡下外婆家的饭桌上写作业。

包子馅里的白菜帮子硌着后槽牙,老陈想起今早工头说的那番话。"混凝土车等着浇底板呢,你要么找人替班,要么明天别来了。"他摸出手机,通讯录停在"赵师傅"的号码上迟迟按不下去。上周这个老乡刚因胃出血被抬出地下室工棚,现在怕是连药钱都凑不齐。

走廊广播突然呼叫患者家属,老陈腾地站起来,塑料袋里的包子滚落在台阶上。他盯着那个沾了灰的半月形缺口看了两秒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啜泣。转头看见个穿西装的男人坐在产科病房外的长椅上,领带松垮地吊在脖子上,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。

输液室的挂钟指向三点二十,老陈抹了把脸走向护士站。白大褂后面,有个孕妇正扶着腰慢慢挪步,她的丈夫举着吊瓶亦步亦趋,手机还夹在耳边小声说着:"王总,那个标书我真的...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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