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你,难再开口
楼道里飘着陈阿姨家的红烧带鱼香时,我正对着手机屏幕删删改改。对话框顶端的"对方正在输入"闪了又灭,像躲在云层后忽明忽暗的月亮。
去年体检报告藏在抽屉第三格,高血压三个字被我用钢笔描得发亮。女儿寄来的护肝茶在厨房柜子里结了块,包装袋上的保质期恰好是她的生日。这些事我总想告诉老周,话到嘴边却变成:"菜场东头的茭白降价了。"
昨天在老年大学书法班,老周帮我捡滚落的钢笔时,左手撑着膝盖吃力得很。我看着他后脑勺新冒出的白发茬,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在厂工会办公室,他也是这样弯腰捡起我掉落的围巾。那时候整个纺织厂都听得见我的笑声,现在连句"当心腰"都卡在牙关里。
傍晚公园长椅上,他忽然摸出两张去鼓浪屿的船票。我盯着票面上"60岁以上优惠"的红色印章,想起医生说的"避免长途旅行",喉咙里像堵着晒干的粽叶。最后我们安静地看着跳广场舞的人群,他口袋里的船票窸窣作响,我保温杯里的枸杞沉沉浮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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