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年，栀子花开

栀子花开的时候，总带着一种浓烈的香气，既不能说是芬芳，也不能说是刺鼻，只是固执地钻入人的鼻孔，不容拒绝。那时节，南方的溽暑尚未完全降临，但空气中已隐约浮动着闷热的气息。

李家的栀子花栽在院子的一角，枝叶茂盛，每年五月，白花便争先恐后地绽放。老李无事时爱搬一把藤椅坐在树下，闻着花香，半闭着眼睛，似乎在想些什么，又似乎什么都没想。他的女儿小敏每每放学归来，远远地望见父亲这般模样，便知道他又在忆往事了。

"爸，又在想那些年的事？"小敏放下书包，随口问道。

老李睁开眼，笑了笑："栀子花开了，自然就想起从前了。"

从前是什么呢？不过是三十年前，老李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，和隔壁阿香的一段情愫。阿香爱栀子花，他便在自家院里栽了一棵。后来阿香嫁去了城里，再后来听说离了婚，又听说出了国，杳无音信。老李也娶了妻，生了小敏，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来了。

栀子花开了一年又一年，老李的妻子因病早逝，留下父女二人相依为命。小敏渐渐长大，去城里读书，只在假期回来。栀子花依然按时盛开，只是树下少了一个看花的人。

今年栀子花开得格外早。老李接到女儿从城里打来的电话，说是要带男朋友回来看看。他挂了电话，走到栀子树下，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花，别在上衣口袋里。

香气顽固地萦绕着，如同那些年的人和事，不肯散去。

花开花落，人聚人散，栀子花记下的，不过是些寻常往事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