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心情

早晨醒来，窗外阳光正好，我便知道今日与昨日不同。昨日的阴霾，连空气都是沉甸甸的，吸进去，梗在喉咙里，吐不出来。今日却不然，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，将灰尘照耀得如同金粉，在空中缓慢浮动。

洗漱时，照例望了眼镜中人。那面孔依旧平庸，眼睛下面还挂着两轮青黑，但嘴角竟不自觉上扬了。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冰凉，溅在手背上，也不觉得如何刺骨。连牙膏的薄荷味，都比往日清新三分。

出门买早点，街角的老王照例在炸油条。油锅里的油"滋滋"作响，油条在里面翻滚，由白变黄，膨胀起来。往常总觉得这油烟呛人，今日却闻着格外香。

"两根油条，一碗豆浆。"我说。

老王抬头，眯着眼笑："今日气色不错啊。"

我也笑。这话若是昨天说，我必当他是讥讽。但今日不同，我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。

办公室里，堆积如山的文件仍旧在那里，纹丝不动。但拿起来批阅，竟发现也不那么令人烦躁了。数字与文字在纸面上排列，居然显出几分秩序之美。同事小张来问我借订书机，我痛快地递给他。他愣了一下，大约不习惯我的好脾气。

午饭时，食堂的饭菜还是老样子：白菜炖豆腐，豆腐已经碎了，漂在汤面上像是一团团棉絮。我舀了一勺送进嘴里，却尝出了一丝甜味。邻座的小李抱怨菜太咸，我竟对他说："将就着吃吧，总比饿肚子强。"这话从我口中说出，连我自己都有些讶异。

下班路上，见一只瘦猫在垃圾桶旁逡巡。我蹲下身，从包里掏出中午没吃完的半根火腿肠。那猫怯生生地凑过来，叼走了食物，抬头望了我一眼，便窜进巷子里去了。它的眼睛在暗处闪着绿光，像是两颗小小的宝石。

晚上躺在床上，回想这一天。其实什么都没变，油条还是那个油条，工作还是那份工作，猫也依然是流浪猫。变的不过是我的心境罢了。

人心真是奇怪的东西。它高兴了，连阴沟里的水也能映出星星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