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柠与棉线
梅雨季的午后,我在储物间找到了那盒高中时代的物件。塑料盒里躺着半瓶干涸的指甲油,瓶身上贴着的便利签早已褪色,却仍能看清那个画歪了的笑脸。这是小满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年塞进我书包的,她说青柠色最适合夏天。
我们曾共用一副耳机听陈绮贞,在晚自习传的纸条攒了满满一铁盒。某个暑气氤氲的黄昏,她突然把冰镇可乐贴在我脸上,水珠顺着我的校服领口往下滑时,她眼睛弯成月牙:"要是三十岁还没结婚,咱们就合租养老吧。"
去年冬天整理旧书,抖落出她抄给我的歌词本。纸页间夹着干燥的桂花,脆薄的褐色花瓣在暖气里碎成粉末。我突然想起高三那年,她趴在课桌上帮我缝校服扣子,阳光透过玻璃窗把她的睫毛投影在脸颊上,像一排颤动的棉线。
如今我们在不同的城市,聊天记录停留在上个月分享的探店视频。昨晚她忽然发来语音,背景音里有海浪声:"今天看到指甲油新品,还是当年那个青柠色。"她的声音裹着电流声,让我想起老旧收音机里沙沙响的调频广播。
储物间的灯光忽明忽暗,我摩挲着指甲油瓶上的笑脸。有些话像缝在衣服内里的针脚,不必拆开来看,但你知道它始终在那里,沉默地稳固着整件衣衫的形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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