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

老张在整理出租屋时翻出一叠火车票,蓝的红的铺了半张床。最早那张是2014年,K字头慢车,从家乡小站到省城要晃悠九个钟头。他捏着发黄的车票突然笑起来,当年挤在厕所门口啃煎饼的穷学生,如今依旧在城中村阳台啃煎饼,只是煎饼从三块涨到了六块。

对门小陈昨晚又喝吐了。凌晨三点,他蹲在公共卫生间用东北话骂甲方,骂完继续改PPT。早上我在楼道遇见他,西装笔挺得像棵水芹菜,领带夹闪着冷光。我们默契地没提半夜的事,就像没看见彼此眼里的血丝。

李姐的裁缝铺挂着"最后三天"的横幅,挂了半年。她边踩缝纫机边嘟囔要回县城带孙子,可每次喝完羊肉汤又说舍不得这破地方。前天城管来撕横幅,她抄起熨斗就要干架,转头却给人家裤子缝了脱线的口袋。

巷口理发店的小妹总哼着跑调的流行歌。她抽屉里藏着成人高考复习资料,封面用明星海报精心伪装着。有次吹风机烧焦她刘海,我瞥见书页上用荧光笔划满的重点,像一群困在玻璃瓶里的萤火虫。

夜班公交摇摇晃晃经过写字楼群时,总能看见无数亮着灯的格子间。每个方格里都飘着一粒年轻的灰尘,在空调风中上下沉浮,找不到落地的角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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