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散场,聚散且随缘
老张收到同学会通知那天,正在菜市场挑拣蔫巴巴的菠菜。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,二十年前运动会看台上的阳光突然刺进眼睛——彩旗猎猎作响,他们班穿着荧光绿的班服,像一片误入操场的嫩菠菜。
同学群里的接龙已经排到三十七人。他盯着"赵明"这个名字看了很久,想起毕业那年在小饭馆,这家伙红着眼眶说"以后孩子认干爹都得认在座的"。后来赵明去了深圳,有次出差路过他城市,两人在高铁站匆匆喝了杯咖啡,发现彼此手机里存的还是对方二十岁时的号码。
聚会当天,老张在酒店门口撞见班长。这个当年能单手扛桶装水的女人,如今正踮脚够旋转门的把手。她转身时衣摆掀动,露出腰间别着的胰岛素泵。包厢里此起彼伏的"王总""李局"声中,老张发现当年总偷他橡皮的姑娘,正默默把剩菜拨进打包盒——她家自闭症儿子只吃特定饭馆的宫保鸡丁。
KTV唱到《同桌的你》时,老张溜到走廊抽烟。玻璃窗倒影里,穿校服的少年们正从他们这群中年人身体里列队出走。打火机咔嗒一响,惊散了整面墙的幻影。同学会结束后第三个月,群聊彻底沉寂。老张偶尔翻到合照,发现竟想不起那个总坐讲台边戴眼镜同学的名字。他忽然明白,青春散场时其实很安静,就像他今早发现的那根白发,轻飘飘落在枕头上,没发出一点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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