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颜一笑度劫波

老张蹲在修车铺门口,指间夹着的烟卷已经烧到了过滤嘴。那辆被撞瘪了保险杠的出租车歪在千斤顶上,像条搁浅的破船。这是他这个月接的第三单事故车,前两单的修理费还没结清。烟灰簌簌落在油污斑斑的工作服上,烫出几个焦黄的小洞。

巷子口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。老张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刚进城时,也蹬过三轮车收废品。那时车斗里总堆着捡来的破铜烂铁,却觉得日子充满希望。他抹了把脸,竟笑出声来。隔壁理发店的王婶探出头:"老张,车都撞成这样了还乐呵?"

"您瞧这保险杠,"老张掸掉烟灰,皱纹里嵌着机油,"得亏它挡着,发动机半点没事。"他掰开变形的金属板,露出完好的零件,"人呐,跟车一样。外壳磕了碰了不打紧,里头机器能转就成。"

修车铺的收音机突然刺啦作响,天气预报说要下暴雨。老张麻利地支起防雨棚,哼起不成调的梆子戏。王婶递来热茶时,发现他正用扳手敲打瘪掉的保险杠,金属碰撞声竟有几分像戏台上的锣鼓点。

暴雨倾盆而下时,老张已经给事故车换上了新配件。雨点砸在防雨棚上噼啪作响,他蹲在车头调试大灯。两束亮光刺破雨幕,照得积水泛起粼粼波纹。老张望着灯影里晃动的波纹,又咧嘴笑了——原来暴雨里的路灯,也能碎成一池星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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