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远到底有多远
巷口修鞋的老张头消失了。起初没人察觉,直到李婶拿着开胶的布鞋在摊前等了半个钟头,才嘟囔着"说好干到年底的"。那只缺了腿的小马扎歪在墙角,上面压着三本连环画,封面印着"西游记大结局"。
医院走廊的挂钟停了。王老师盯着那个永远指向四点二十的表盘,想起上周还和肿瘤科的老郑约定下棋。护士推着叮当作响的药车经过,玻璃门映出她头顶"临终关怀区"的绿牌子,反光的十字刚好钉在挂钟中央。
新婚时栽的合欢树突然枯了半边。陈伯蹲在树下扒拉腐坏的根须,翻出个锈蚀的奶粉罐,里头躺着1968年的工会证和半包大前门。老伴在阳台晾晒孙子的尿布,晾衣绳勒进她结痂的肩胛骨,像根快绷断的琴弦。
婚介所的红娘翻着登记表叹气:"98年的姑娘都来征二婚了。"资料柜最下层压着泛黄的档案袋,粘着1983年某场集体婚礼的合照。照片里穿红裙的新娘如今每天清晨都去早市,专挑带露水的西芹——她老头化疗后只吃得下这个。
总有人把永远别在衣襟上,像枚随时会崩飞的纽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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