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为的以为都是梦

我总以为人生会按我想象的样子展开,就像推开一扇门,后面必然是四壁围成的房间。这想法持续了三十年,直到某日我发觉那些"以为"不过是梦中呓语。

大学毕业时,我以为会做一番事业。朋友王君邀我去南方,说那边机会多。我不去,以为守着铁饭碗才是正途。后来听说王君在深圳开了公司,手下管着百来号人。而我每月领三千块钱,日日对着一摞报表画卯。老同学聚会时,他腕上的表亮得晃眼,我低头看自己磨破的袖口,才知"铁饭碗"三字不过是锈铁上涂的金漆。

五年前母亲住院,医生说要动手术。我以为不过是小疾,拖着不交钱。后来病情恶化,开刀时已晚了。葬礼上父亲没哭,只是反复摸着棺材说:"早半个月就好了。"我蹲在医院走廊吐了一地,方明白"以为"二字竟能杀人。

去年在旧书摊淘到一本《庄子》,翻到"梦饮酒者,旦而哭泣"那一节,忽然笑出声来。原来古人早说破了,我们这些醒着的人,何尝不是在梦中以为?街角卖煎饼的老张以为多加点葱能招揽生意,结果客人嫌味重;楼上李科长以为巴结领导能升官,最后却被新来的硕士顶了位置。人人都在"以为"中过活,像蒙眼拉磨的驴,以为自己在周游世界。

昨夜又梦见自己飞升云端,俯瞰人间万家灯火。醒来发觉不过是天花板漏雨,水滴正打在额头上。这倒是真切的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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