煤油灯

是旧物了,如今只在记忆里亮着。它不很亮,黄黄的一点光,照得屋里的影子拉得老长。祖母就在那灯下做针线,我趴在桌上写字,灯焰有时跳动一下,祖母的影子便在墙上摇晃起来。

灯油渐枯时,光便弱下去。祖母拿一根针,把灯芯往上挑一挑,火苗便"哧"地一声窜高了些。我抬头看她,她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深了。这样的夜晚持续了许多年,直到电线拉到村里,电灯亮起的那天,便被收进了木箱。

现在想来,那灯光其实是很暗的,远不如电灯明亮。但不知怎的,我总记得那团黄晕特别温暖。电灯照得满屋通明,却再也照不出那样温柔的影子。

前年收拾老屋,从木箱底翻出那盏。玻璃罩已经裂了,灯芯也朽了半截。我试着擦去灯座上的油垢,铜制的灯座竟还微微发亮。那天夜里停了电,我鬼使神差地点了蜡烛,放在旁边。烛光摇曳,恍惚间又看见墙上的影子晃动,只是再没有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去挑灯芯了。

有些东西就是这样,用的时候不觉其可贵,等到失了,才在记忆里愈发鲜明起来。的光自然比不上电灯,但人有时候怀念的,恰恰就是那一点昏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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