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的十字路口

城东的十字路口，向来是车水马龙之地。四个方向的红绿灯机械地轮转，行人匆匆而过，少有驻足。

老张头每日清晨便搬了竹椅，坐在自家杂货铺门前。铺子不大，却收拾得齐整，货架上摆着些油盐酱醋，门口支着个冰柜，卖些冷饮。他在这里住了三十余年，看惯了这十字路口的变迁。

前些日子，路口新装了行人过街的按钮。按钮上覆着层不锈钢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，倒映着来往行人的影子。老张头发现，大多数人都视而不见，径直闯了红灯。偶有小学生踮起脚尖按那按钮，却也不见信号灯变化，便悻悻然随着大人闯过去。

"这按钮是坏的。"老李来买烟时说，"我按过七八回，没一次管用。"

老张头只是笑笑，继续摇他的蒲扇。

直到某个雨天，交通局的检修车来了。工人们爬上信号灯架，不一会儿便下来了。翌日，那按钮忽然灵验起来。按下去，不出十秒，红灯便转为绿色。

然而行人依旧闯着红灯。他们低着头看手机，或者仰着脸赶时间，脚步匆匆，无人理会那按钮的存在。偶尔有孩子好奇地去按，大人便拽着他们的手腕："别按了，赶紧走。"

老张头数着，一天下来，按按钮的不超过五人。

秋深了，风卷着落叶在十字路口打转。那按钮渐渐蒙了尘，不再闪闪发亮。它沉默地立在那里，像这个城市里许多被遗忘的事物一样，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触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