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凡之路

老张的修车摊摆在巷口已有二十年了。几把扳手，一个千斤顶，外加一张磨得发亮的小板凳，便是他全部的家当。每日清晨，他总在五金店老王开门前就支起摊子，用油污斑驳的抹布擦拭那些早已擦不亮的工具。

巷子里的自行车渐渐少了。先是卖豆浆的刘婶换了电动三轮，后来连送报纸的小李都骑上了摩托车。老张的生意日渐清淡，但他照例每天出摊，将那些无人问津的工具排得整整齐齐。

"老张，现在谁还修自行车啊？"五金店老王叼着烟问他。

"总有人需要的。"老张头也不抬，继续摆弄手里的车链。

那天下午，巷子里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。一个穿校服的男孩推着掉了链子的自行车，站在摊前手足无措。老张眯起昏花的眼睛，看见男孩校服上印着"实验小学"四个字——那是他三十年前毕业的母校。

三分钟后，链条重新咬合齿轮。男孩掏出手机要扫码，老张却摆摆手："不用了，小毛病。"他望着男孩骑车远去的背影，忽然想起自己儿子小时候学骑车的样子。那时他总担心孩子摔倒，现在却连担忧的机会都没有了——儿子在深圳定居，已经三年没回来了。

暮色渐浓时，老张收拾工具准备收摊。五金店老王突然跑出来："老张，我电动车后轮不对劲，你给瞧瞧？"

老张蹲下身，发现不过是螺丝松动。他习惯性地摸出扳手，却在碰到崭新电动车外壳时迟疑了——那些精密的电路板，不是他那几把老扳手能应付的。

"这个...得去专卖店。"老张站起身，在裤腿上擦了擦手。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影子里的扳手显得格外小。